雪前崩塌

    寒风阵阵，日光灼灼。

    教学楼叁层，姜眠咬着棒棒糖，一条腿后翘晃荡，一条胳膊搭在围栏上，百无聊赖地往下看。

    嘎嘣一声，她咬碎了糖果，甜腻的气息在齿间漾开。

    十二月叁十一，元旦节前一天。

    校内为了迎接新年，在走廊内和班级都挂了红灯笼。

    低矮的廊内，和几乎悬挂在头顶的灯笼，不远处男生的调笑声，在逼仄的空间内显得尤其浓烈。

    边上的两个男生刚打算往姜眠跟前凑，就被江晟拦下。

    穿着校服的女孩身形纤瘦，马尾清清爽爽地扎在脑后，清秀的脸颊侧过一旁，笑意莹莹。

    “在做什么，笑得这么开心？”边上，蓦地出现一道男声。

    姜眠吓得一哆嗦，回头看向出声的方向。

    是许久未交谈的江晟，只依稀记得那天他和方芸的见面，不知道在说什么，反正嘴角的弧度没往下过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全部落在江晟身上，直直盯着他的眼。

    江晟被盯着有些发虚，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，努了努嘴，声音低低道：“我脸上有东西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姜眠发觉盯得时间有些长，低头翻了翻手上的书。

    江晟：……

    讨了个没趣儿，江晟只默默地站在了她身边。

    身后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张淼森识趣地退回了教室，将空间留给两人。

    身旁的呼吸不容忽视，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姜眠脱口而出：

    “你和方芸认识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就那个，”姜眠不知道怎么描述，挖苦着脑袋停留在“那个、那个”。

    江晟躲过话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姜眠睁大眼，嘴角凝滞一瞬，僵硬地抠挖着手指，半抗拒半想听。

    “明天是元旦节，过新年，一家人会吃团圆饭吧。”

    姜眠不自觉地“嗯”了一身后，才反应过来，这和方芸认识应该没关系吧？

    “明天，明天过后告诉你，行吧？”江晟满脸笑意地看着姜眠，藏不事儿的面上，满是讶异，似是不理解和这有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不爱刨根问底的姜眠只能接受了这个提议。

    室外的动静越来越热闹，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零星半点的雪，在巴掌大的阳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。

    原本在室内贪图暖气的学生们，也抑制不住心里的躁意，涌了出来。

    半空中伸出了一只细白的手，接住晶莹的雪花。

    雪抵挡不住掌心温暖的热意，瞬间化成了水，顺着纹路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老班“勉为其难”放了半天的“雪假”。窗帘被放下，教室变得黑漆漆的。

    经典的电影开头片段响起，故事开始于1957年的夏天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第一次看如此纯情的电影，姜眠坐在餐前还在回味，直到李牧言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
    魂不舍设的摸样实在是太难看了，姜眠低下头，戳着眼前的米饭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，从接你回来就一直不在线？”李牧言夹了片绿菜放到了妹妹的碗里。

    姜眠试图将它混合着辣椒扔出去，李牧言眼神一凛，她还是慢吞吞地放进了嘴里，嚼吧嚼吧咽下去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”姜眠感觉今天光说些没用的废话了，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收到，丧丧地继续答：“可能是看电影太感动了吧。”

    说着说着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干涸、泛白的泪印被湿润的纸巾擦干，抽噎的鼻音，呼吸半通不通。

    闷热的空气，流失的水分，让姜眠觉得呼吸都很干，补了口水，正了正嗓音，问：“明天不是元旦吗？怎么今晚吃饭？”

    李牧言咳了一声，漫不经心地开了口：

    “明天有事。”

    姜眠半眨着眼：“啊，我也去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你也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是……饭局吗？”

    在元旦，她只能想到的是饭局，谁会在节假日工作？

    纯纯的社畜。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江晟也会在这场饭局上。